硬接下这一轮攻击，林黎只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要酥散掉了，喉咙里一阵阵的发甜，炽热超过体温的血液顺着口鼻缓缓的流出，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。
“小姐……下手……可真重呢。”
他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几个字，颤颤巍巍的撑起自己的身体，艰难的转过身体，面相顾莹拓双手撑地跪坐在地上，粘稠的血液不住的从口中向外涌出，面前的地上立刻留下了一摊鲜红的印记。
“……”
顾莹拓再次僵住了。
不可能！刚刚的攻击一次是针对在腹部的内脏，一次是针对在颈椎的神经，两处都是要害部位，完全吃下两记攻击的人，怎么可能还能动？！她缓缓的回过头，不可思议的看着正抬手抹去脸颊上血迹的林黎，像猫一样轻轻舔舐手背。
“你好像很耐打。”她挑起眉毛，丝毫没有对眼前的人留存一丝怜悯。
“不，只是你选错了方式。”林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：“猫可是从不惧怕高空坠落的。如果你刚刚不是让我自由落地，我大概也活不成了吧。”
“那再打一次就好了。”顾莹拓愤怒的斜过眼睛，作势就要冲过去。
“我一不还手，二不防御，小姐难道还看不出这其中诚意吗？”林黎带着一丝苦笑，目光十分真诚的看向顾莹拓。
顾莹拓有些无言以对了，就像林黎所说，她居住的地方，确实是隐藏于那个阴阳师封印结界背后的区域里，名为“月宫”的地方，而常年待在与世隔绝的遥远之地，她几乎没有任何与“生物”打交道的经验，而把原来的这种生活习惯带到人类世界，则使她在性格上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人类眼中彻头彻尾的“怪人。
“就勉强算你是真心的，说说看你想干什么吧。”顾莹拓有些窘迫的憋红了脸。
在月宫，她总是独自一人到处游荡的，没有对比，自然不懂什么叫孤独，而她真正开始发觉一个人的时候会产生失落的感觉，也是来到人类世界，遇到钟灵之后的事了。
“这个态度就乖巧多了，我都要被小姐迷住了。”林黎虚弱的坐在地上调笑起来。
“再废话就杀了你。”顾莹拓依旧红着脸，根本不买账。
林黎轻笑到：“依靠超迅速的瞬间高爆发，用肉体蓄积的力量完成连续攻击……再加上那双红色的眼睛，所以即使你不露出耳朵，我现在也可以无比确定，你就是‘玉兔’了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：“‘传说隐藏于大结界之后，存在着一个名为月宫的组织，其首领被称为大小姐，独自在那里带领着名为玉兔的强大宠物，那些兔子身手矫健，有着长耳、短尾、红眼。’这段话，在猫灵殿是个近乎于怪谈的不确定情报，因为一直以来，都没人能打开稳定的面向结界之里的通道。而这次，这个传闻因你的出现而被证实了。”
“……”顾莹拓咬咬嘴唇，她所居住的“月宫”存在于当年被阴阳师设下的“大结界”最深处，而封印之中的一切和外部都是完全隔绝的，只有在封印出现松动等特殊情况下，结界内部的东西才有机会从那个裂缝离开。
——但是大结界表面一旦出现裂缝，就等于出现了一条通道，里面可以出，外面自然也能进入了。
这么一想，就不得不称赞猫灵殿是了不得的情报组织，它们的力量真的通过缝隙渗透到了结界之里，还调查出了“月宫”这种甚至连结界内部妖怪都不知道确切地点的神秘物体。
但是进入结界的猫灵们命运却和其他进入结界的灵体一样，被那里的“原住民”抹杀了个一干二净。不过身死使命在，这些如同冰山一角的琐碎情报，还是通过他们传到了外界。
“玉兔被下令永不可忤逆月亮。”顾莹拓算是默认了林黎的说法，补充说明一般接了这么一句，她明白眼前坐了一个随时可能套出任何话的情报工作者，所以能少说话就干脆不说。
“据我所知，进出结界不仅需要时机，还需要极大的灵力做引子，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来到这里呢？”林黎笑吟吟的看着顾莹拓：“还不是因为这里有那个啊……”他冲着远处的钟楼扬扬头，其内涵自然不必明言。
“你似乎很懂啊？”顾莹拓挑起眉毛。
“不管你为什么需要那个，我只是觉得只有你一个人战斗应该很辛苦吧？”林黎持续压低声音：“小姐难道不需要援助吗？”
听到这里，顾莹拓不禁轻笑出声：“哼，在下懂了，你费了这么大周折，卖了这么多关子，说到底还是想要封印石啊？”
“难道你不想吗？”林黎有些挑衅的抬起头。
“的确。”顾莹拓闭上眼睛：“而且据在下对钟楼调查，这里可是有着两位守护者呢，虽然其中一个已经形同废人，另一个也不知踪影，但是也要考虑他们都有重新觉醒的可能性。”
“看来小姐对这里的了解还是很全面的呢。”林黎伸出一根手指：“你给自己省下了一笔不菲的情报费用，我可是很伤心呢。”
“否则在下也不会这么费劲的挑上这个社团了。”顾莹拓高傲的仰起头：“还没赚到手的东西，就不要看成自己的，想让在下为你空想出来的东西埋单？到底谁疯了。”
林黎爽朗的笑起来：“我就是喜欢小姐这种聪明人。”
“哼。”顾莹拓微微侧过头，瞟了一眼远处只露出顶部的钟楼：“不过这么看来，在下想要一个人战斗确实有些吃力了，说吧，让你帮忙的话有什么条件？”
终于开始谈条件了！林黎不禁舔舔嘴唇，味蕾上的腥气再度加重：“成功后，封印石我要拿一半。”
“两成，再多免谈。”顾莹拓坚决的开口说到。
“小姐你很没诚意呢。”林黎似乎很失望的随手拢起自己的头发。
“如果现在杀了你，那么我连一成也不用给。”顾莹拓冷冷的斜过眼睛：“我的力量和月相挂钩，可惜今日已是残月。而最终我会选择在月之力最强的日子动手，那时候可就不是这种一击还打不残你的程度了。”
“别呀小姐，让我再想想……”林黎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，也不知道内心到底在想什么，似乎努力的思考之后，才有些勉强的叹了口气：“死了的话有些不值得，那我们就成交吧，毕竟封印石不止一个呢，这次希望我们合作愉快。”
“……”顾莹拓看着林黎伸来的手掌，没有搭理他，径自的转身离开。
林黎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臂，踉踉跄跄的跟上顾莹拓的步伐：“为了明确一下，我要多问一句——事后那个容器，也就是那个会长，你准备杀掉吗？”
顾莹拓愣了一秒，随即停下了脚步，向后扭过头：“在下只是来拿封印石的，她的命才不稀罕。”
林黎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：“果然小姐太可爱了，别看表面是这个样子，心地倒是蛮善良的嘛。”
顾莹拓冷哼一声，再度向前走去：“在下喜欢她活着。”
林黎跟上，饶有兴趣的伏在顾莹拓耳边悄悄说到：“这句话，不会是断句在‘她’后面吧？”
——喜欢她活着，喜欢她，活着。
这个连顾莹拓自己都不知晓答案的问题，被林黎一语道破，这也证明自己已经完全被他看穿了。
——不妙了。
顾莹拓在心中叹息着收起自己猩红的眼眸，带着一分肃杀的沉默快步远离林黎。
看着默不作声的顾莹拓，林黎笑意加深，他同样加快速度：“不行啊小姐，如果你不喜欢作为合作者的我的话，我会很困扰的。”
两人的身影和声音一前一后渐渐远去，只有那一片鲜艳的血迹呆在原地，血液腥味久久挥之不去。
顾莹拓咬咬牙，仰起头看着广袤无边的苍穹，如果不是在此刻此地，她真的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。
——顾莹拓，顾兔之莹魄，代表着永恒悬挂于二十二日夜空的下弦月。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，当然，这也意味着她不是学生，不是少女，甚至不是人类的残酷事实。
虽然一直来平静温馨的日常逐渐填补起了她空洞孤单内心，但同时也让她逐渐变得松懈。可惜啊！少女要紧牙关，她的内心绝对不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而来到这个地方！
为了那个“祈愿”，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的强烈欲望，此刻正伴随着天边娇艳如火的晚霞，从未如此强烈的在她体内燃烧起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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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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